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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陣子讀林孝庭教授的新作《意外的國度》(Accidental State,中文版即將由遠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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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陣子讀林孝庭教授的新作《意外的國度》(Accidental State,中文版即將由遠足文化出版),其中用了大量的蔣介石日記與美方的解密檔案,從二二八事件開始,一路寫到『「中華民國在臺灣」的永久化』。對於想要理解戰後臺灣史的人而言,這絕對是不能錯過的一本精彩之作。

在二二八這一章中,他就從檔案中發掘的不少細節。比如,有個過去流傳十分廣泛的說法,說是國軍來台時軍容頹敗,穿草鞋、背雨傘,讓臺灣人看了大為失望,甚至心生不滿。這是來自美國外交官葛超智的紀錄。(葛超智對國民黨政權極為厭惡,後來也寫了《被出賣的台灣》一書。)

不過林孝庭從英國檔案中發現,其實第一批抵台的國軍紀律還不算太差,給人的印象也不錯。是真正讓人搖頭的,是比較晚抵達的第一○七師。

但美方對於派來台灣的陳儀,倒是早就不抱信心。他們從陳儀還在福建任職的期間,就看到他領導的失敗。二二八前夕,美方早已注意到,臺灣內部蠢蠢欲動,對於陳儀的不滿已經要到臨界點。

一九四六年十月,為慶祝臺灣光復一週年,蔣介石夫婦還曾經一度來到臺北,那是戰後蔣介石第一次到臺灣。今天看來有些諷刺的是,當時蔣介石對於日本人在臺灣的工程建設,竟然還曾表達過欽佩之意

身為地主的陳儀,還在官邸宴請蔣介石。吃什麼呢?日本料理!

蔣介石還在日記裡說,這是他從一九二七年的五三慘案以來,第一次吃日本料理。

日本料理雖然好吃,但二二八爆發之際,蔣可以說是焦頭爛額,不僅要面對中共的崛起,新疆、蒙古、西藏各地,紛紛都要自治。

一九四七年三月八號的日記裡,蔣介石寫著:

「台灣暴動,形勢已擴張至全台各城市,嚴重已極,公俠[陳儀]未能及時報告,粉飾太平,及至禍延燎原,乃方求援,可痛。華北、 延安,共匪禍正熾,又加此不測之變,苦心焦慮,不知所極。」

那美國檔案又說了什麼呢?

根據當時美國駐台北領事給華府的報告,在二二八爆發前夕,台籍精英就已經注意到國民黨政權搖搖欲墜,不只是政治和軍事上受到中共威脅,財政和經濟上也出現了危機,隨時可能崩潰。

為了保住臺灣,他們希望美國在必要時候能夠介入處理,切斷中國與臺灣的聯繫,不要協助國軍渡海來臺,避免臺灣被捲入國共內戰的漩渦中。他們也期盼美國能夠屆時能夠伸出援手,協助臺灣重建經濟,復興工商。

很可惜,這份請願書最後似乎不知所向,事情當然也無疾而終。

但三月六號,美國駐台領事布雷克曾經呈給華府一份機密報告,內中稱美國政府或者聯合國應該盡快介入臺灣當時的狀況,以免國民黨在臺大開殺戒。他也評估,臺灣人對美國人有好感,所以是願意暫時接受美國或聯合國託管的。

不過兩天之後,國民黨政府即展開大規模的血腥鎮壓。

其實當時英國駐淡水的領事,也曾透過電報對英國當局表達了類似的看法,認為應該協助臺灣脫離中國的統治,追求民族自決,方能確保英國官方與民間在臺灣的發展。

美方雖然無法阻止二二八悲劇的發生,但當時的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看了葛超智等人的報告後,雖然覺得其中太多情緒與偏見,但仍然接受了他們的一項觀點,也就是美方應該協助臺灣的經濟發展,把臺灣視為一個「特別經濟區」。這樣建議,後來又獲得美國次國務卿艾奇遜(Dean Acheson)的同意。

根據林孝庭教授的說法,這個新的政策走向,也影響了國民黨政府治理臺灣的方針。後來司徒雷登見到蔣介石,建議他以文人取代軍人統治臺灣,因此在陳儀下台之後,屬於文官的魏道明走馬上任。魏道明改弦易撤,推動臺灣的自由經濟體制,用以取代陳儀偏好的國家統制經濟,臺灣的經濟和社會才逐漸穩定下來。

因此葛超智當年的報告,在催生了所謂「中華民國在臺灣」這個奇妙體制的過程中,也意外參與了一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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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歷史是由生於現代的我們,對於過去的探問。為了當下自身生活的理解,或是為了決定今後必須前進的方向,歷史對我們才有必要性。但是,『現在』轉眼間就成了過去,『現在』的模樣也不斷在變化著。對於過去的探問,當然也應該同樣不時地更動。該用什麼觀點看待過往,過去什麼是重要的,對於每個人,每個團體,還有每個時代,都不一樣。對過往的解釋和理解,絕非一成不變,並不是只有一種方式。」 「現代應該有現代所需要的歷史認識。當人們對於自身的問題認真的討論,嘗試催生新的歷史認識之際,力量就產生了,而時代的齒輪又一次開始走動。現在對歷史學者而言,最重要的不是忠實地遵循學界的『常識』,而是拋開過去的想法,提出符應時代的構想。」 「現代人所需要的歷史觀點是什麼呢?那就是新的世界史。所謂的世界史,是以我們看待世界的眼光為基礎,為了深刻且持平地理解在今日全球化世界發生的各式各樣事件,並訂定社會將來走向,進而產生的必要教養。」 ──羽田正
以臺灣為起點,描繪屬於未來的全球歷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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